但书,狂奔的死者

狂奔的死者慢半拍

【齐迦】怦然心动


齐格飞x迦尔纳。刀。不知道该不该打角色死亡预警。

跟FA背景类似的现代au,但是两人不是英灵,是普通人类。

文中对齐格飞的称呼为齐格弗里德。没什么深意,作者的怪癖。

一发完结。爽。不介意吃玻璃请下拉。













Heart Flipped




青年在下着暴雨的夜里开车前往机场,他的护照上闪着齐格弗里德的名字。


这是晚上九点半左右,时间尚有余裕,他停在公路旁一家便利店前,下车买点东西吃。


他挑完了饮料。冰柜门上贴着一张音乐专辑的旧海报。他觉得海报上的人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肯定不是音乐节,他自己不去音乐节,陪贞德去的都是轻音乐场,这种摇滚风从未出现在他或他女朋友的歌单里。不,不是听众和歌手的关系,他在更加私人的场合见过他。

青年无心地抛接着手里的矿泉水,回忆着,思索着。雨声是他的背景音乐。不会有错,也是夜里,也有大雨,站在纯黑里的白发男人,戴着乍眼的金耳饰。他见过他。


这人谁?他拉开冰柜门指着海报问便利店的店员小哥。

店员探身出来看了看海报:迦尔纳。中间的卷舌音被他发的很浊。又叫小太阳。

艺名?

真名吧,小太阳是他的绰号,我们店长是他骨灰粉。店员缩回柜台看手机。




齐格弗里德看了看显然是暗黑摇滚风格的海报,心想小太阳这名字不知谁给起的如此不搭调。他又站在冰柜门前拼命想了很久,他觉得自己跟这个人打过架。


但是这不合逻辑。青年心事重重地结账,拉上兜帽提着塑料袋回车里。因为小时侯身体不好,他几乎从来没跟人打过架(别人打他不算),何况是名字一听就这么异域风情的家伙,如果有他绝对会记得。


这个念头和这张脸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有点困扰。他打开音乐软件搜了这个人的歌,列表不算长,果然不是什么主流高产的歌手。他买了下载量最高的一首,然后把手机连上车里的音响,单曲循环,发动了车。

音乐在雨声和引擎的伴奏里里响得有些模糊,冷冽的颂歌献给跟生只差一线的死亡,铁的节奏透过耳膜敲击着他继承自亚当的肋骨。这首歌没有一样元素是他的风格,却在雨夜里让他……那个词怎么说?



怦然心动。






延迟到夜里一点左右,青年终于顺利登机。他拿来毯子,眼罩,耳塞。广播请各位乘客关闭手机。


他掏出手机准备关,又迟疑了一下,飞快地发了一条信息给阿斯托尔福。

“你认识一个叫迦尔纳的人吗?”
已发送。关机。




他后仰陷入黑暗里,引擎的轰鸣构成巨大的白噪音,气压的变化抛接着一舱的人。一时他感觉到轻微的窒息,半透明的空气枕头仰面压在他的口鼻上。他用力地呼吸,在黑暗里摸索出耳机戴上,声音调大。于是铁和火撕开稀薄的云层来救他,煌烈如同看不见的旭日驾临黑夜冥土。

他的心脏随之踊跃。






他的心脏强健而稳定地顶撞着他的喉咙。


白发的男人从黑暗里羽化出来,翩然地落进他的梦境,脸上带着少年人因纯净生出的冷酷和被他亲手打出的鼻血,眼神凌厉但奇怪的不带敌意。大雨浇在他们头上,稀释的血汇成粉色的溪流。


他有点不确定地掏出湿透的纸巾递给对方,接过纸巾的手触感却是出乎意料的温暖干燥。



他们从雨里走出来,同时被一堆羽毛枕头绊倒,跌倒进彼此的身体和灵魂里,抄写整齐的乐谱和恰到好处的巧合撒了一地。接吻时他们学着念准彼此的名字。齐格弗里德和迦尔纳。


名字尝起来很轻飘,与他生命惯有的沉重不相称。迦尔纳是他命途的一个异数。



可能神给了我太多。他对迦尔纳说。他们在月色下并排走着,脚下是某个城市无知的万家灯火。

可能神给了我一样多。迦尔纳回答他,口气实事求是、波澜不惊。所以我感觉不到你的重量。



此说或许有理,齐格弗里德这样想着,因为他们在一处时,他感觉活着这件事偶尔轻盈。他看着白发的男人躺在布艺沙发上沉睡,阳光耀着他喉咙上绑着的choker,他悄悄地伸手拆开金属的环扣,因为突然地想去吻那下面轻颤的喉结。担心着他醒来,又期待着他醒来。


然后他醒了。





青年在沉睡的人群中醒来,过道前段有个女人哼着低柔的歌哄劝沮丧的婴儿。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他现在明白了。认识海报上那张脸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这颗心脏的主人。



他此时使用的心脏受赠于他人。他最早作为战争的衍生品出逃到这个世界,受赐于陌生人的高贵善意而拥有了姓名,健康,启迪,银行存折,社保号码,身份证件,纳税记录。幸运到可怕。



贞德给他讲道理:求生是坚毅的美德,主喜悦敢于负重前行的坚贞灵魂。阿斯托尔福给他讲童话:一个凡人的灵魂加上一点爱情,就换得过人鱼公主三百年的寿命,珍珠在她头发上结成沉重的花冠,可见生而为人自带何等宝贵的幸运加成。



萨满教相信移植过的器官带着主人的记忆,原主的品格和执念会寄宿在接收者身上。

果真如此的话,青年感觉自己继承的仿佛是一种教诲。他的心脏乍看之下无法教导他任何事,但它日复一日尽职尽责地跳动着,挺过了他身体微弱的排异反应和种种风险,以身作则地平稳坚毅,不屈不挠。于是他也如此。



而这个梦境。青年小心翼翼地回忆着关于那个白发男人的梦。这个梦绝对不是他自己的,那么它属于最初的齐格弗里德,也是他第一次窥见这颗心脏原主人的私事:


他曾经有一张原棉色的沙发,享受势均力敌的较量,活着的重负有时也让他动摇;他曾经有一个语气平板的爱人,他陪着他在长夜中警醒,在阳光里贪睡,看着他的睡脸会升腾起渴望。


青年把手放在胸口。

忽然的,他感觉到一种惊喜的亲密,类似忽然开始跟你的大学导师一起打游戏。脱离开教导者与稚子、接受者与给予者的身份,他们有可能成为朋友。他筹划着去拜访——不,那太唐突了,会被认为是太疯狂的粉丝。或许给对方写封信,比邮件有诚意,又可以避免直接接触的尴尬。


他把作为钥匙的名字轻声念出来,思绪逐渐趋于平静:迦尔纳。迦尔纳。迦尔纳。
他再次睡过去,直到太阳升起。





或许是飞机延误太久,他抵达时找不到本该来接他的人。转了半天,他才在接机口附近的长凳上发现裹着外套睡得昏天黑地的阿斯托尔福。

他们去停车场,一路聊天,说航班天气城市和阿斯托尔福的新发型。青年发动了租好的车子:阿斯托尔福能娴熟驾驶小型商用飞机、独轮车和哈士奇拉的雪橇,但因为他拒绝在自己模棱两可的性别方面加以妥协,他在这个国家考不到普通的汽车驾照,于是还是青年来开车。


等同伴倾诉完他储量丰富的对于重逢的兴奋喜悦之情,青年谨慎地提到了迦尔纳的事。


阿斯托尔福正趴在车顶天窗上吹风,新染的头发迎风招展如一朵堂皇盛开的牡丹,跟他讲话得用喊的。啊,他呀,你怎么忽然问他的事?


阿斯托尔福认识他心脏的前主人,但是了解不深。而他在梦中看到的毕竟是很私人的情绪。青年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讲出来。


阿斯托尔福从天窗缩回来看着他。





我知道齐格弗里德认识他!不过,迦尔纳也已经死了,在大概两年前。




他的心脏忽然骤缩,从未有过的剧烈疼痛感觉上让他的躯体从头到脚裂开。



他倒在方向盘上,在失去意识前艰难地猛踩刹车。阿斯托尔福被摔到车子的挡风玻璃上。











他的心脏很快恢复了正常,快的不可思议。


由于他们的过失造成了大概三辆车的连环追尾(如果不是阿斯托尔福抢过了方向盘后果会更严重),一开始没人相信看起来身材结实气色良好的青年急刹车是因为心脏骤停,他们坚信他在找借口推脱责任,有几个还想动手打他,阿斯托尔福让他们滚开。


不过赶来的医生宣称他肋骨下面这个心脏不是原装的之后,人们的态度就软化了很多,看他的目光里有对生还者的敬畏。


这颗心跟你适应的不错,但你不该超速刺激他。医生听着他的心音,带着医护人员常见的责备语气。


刺激他的不是速度,医生。青年轻轻地解释。我们刚刚得知他爱人的死讯。





他们在医院观察了几天,心脏的状况好到让医生啧啧称奇。


随后他出院,继续生活。



他买了迦尔纳发行过的每首歌,在视频网站上看音乐节的集锦,还去打了迦尔纳配乐的音游,虽然他从没打过游戏。他好像忽然变成了粉丝。


他在网上淘迦尔纳所有的海报,收来收去,发现没有他那天在便利店看到的那张。问了几家店都表示那是珍品没有库存,粉丝手里有的都是挂出来秀的不肯出手。他这才信了那家店老板是骨灰粉的说法,不得已放弃了原版,改为打印的照片。








他挑了个晴朗秋日,去齐格弗里德的墓前坐了一天,烧了一整札海报,又把标着迦尔纳的歌单循环了三遍。

Ash to ashes Dust to dust.

他祝祷着,然后把歌一首一首删除掉。

他的心脏平稳地跳着。









那以后六十多年的岁月里,青年目睹日出,在荒原上徒步旅行,接吻,被打耳光,跟朋友们喝到通宵,扣下扳机,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忍辱负重,看各种电影,参加婚礼,对数百人讲话,衰老,重病,死亡。






他如约品尝了这个世界能奉上的一切欣喜与苦难,而那颗心脏始终平稳尽责地为了他跳到最后一刻。







终此一生,再无那个雨夜的怦然心动。




【end】



好冷,想吃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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